特別報導
中国湖南省东北部的
秧田村村委书记罗鹏手裡
有份名单，其中记录着近几
十 年 来， 村 裡 飞 出 的 那 些
“金凤凰”。正像村裡的博
士墙上所写——“知识改变
命运”，是对他们人生轨迹
的一种注解。新中国成立以
来，中国统一高等学校招生
制度建立、高考恢复、高校
扩 招 …… 一 代 代 人 的 命 运
因 此 转 变。 在 过 去 几 十 年
裡，不少人因知识走出贫困
的泥淖，走向现代生活。
同样，随着 70 年来中
国经济蓬勃发展，人们对精
神文明追求越来越高。近年
来，“博物馆”热逐渐兴起，
这不仅反映了中国民众对
知识需求增加，更是文化自
信越来越足的生动体现。
求学逐梦
2018 年 9 月，8 岁半的汪心
心进入小学三年级。在北京上小
学不花一分钱，还免费领课本。
这让她的奶奶感到惊讶，“想当
年，她爸爸上学时一学期还要交
2 块钱呢。”
汪 奶 奶 说 的“ 想 当 年” 是
33 年前的 1986 年，汪心心的爸
爸上村小，一学期 2 元（人民币，
下同）不算多，但对於当时中国
中部的一个农村家庭来说，仍然
需要掂量一下是否必需。同年，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》
颁布，这是中国首次把“义务教
育”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。
A6
不建房少吃飯 送娃去讀書
湖南“博士村”讲述中国70年教育普及故事
1952 年， 为 适 应 当 时 中 国 快
速选拔人才需要，中国建立了全国
统一高等学校招生制度。能考上大
学的，只是较少一部分。
秧田村党支部书记罗鹏的父亲
生於 1949 年，有一姐一弟。20 世
纪五六十年代，秧田村村民的日子
过得紧巴，家裡普遍孩子多，个个
都上学显然不现实。
罗鹏说，新中国成立初期，生
活条件不好，即使如此，大家不建
房子，少吃饭，都叫孩子读书。最终，
他姑姑和父亲读完初中就辍学了。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中国高考
招 生 有 一 段 暂 停 期。1977 年， 邓
小平复出后，分管科技和教育工作，
他指出，“我们要实现现代化，关
键是科学技术要能上去，发展科学
技术，不抓教育不行。”
1977 年 10 月 12 日， 中 国 国
务院批转教育部《关於 1977 年高
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》，正式恢
复统一考试制度。当年，中国 570
万考生走进高考考场，最终共录
取了 27.29 万人，高考录取率仅有
4.8%。
罗志勇回忆说，高考恢复初期，
考上大学是让人艳羡的事，学生有
了明确出路。
村裡的长辈不时提起谁家的孩
子考上了大学，这些身边的榜样起
到了示范作用。政府重视教育投入，
修建宽敞的校舍。老师、家长鼓励
孩子专心读书。
秧田村的屈伟员就是在这一时
秧田村有一面博士墙，“勤耕重教 耕读传承”的标语
下罗列着博士的信息，展示村子的“耕读文化”。1977 年
以来，湖南省浏阳市沙市镇这个 1300 多户的村子，有 800
多个孩子考出了农村，其中包括 26 名博士，“博士村”也
就传开了。但对小孩来说，改变命运、打破蒙昧的第一步
是唤起他们自发学习的动力，教育不是灌输，不是考高分，
而是唤醒，是点燃。
期参加高考。遗憾的是，1979 年高
考第一天，他考完语文、英语就发
了高烧，错过之后两天的考试。一
方面是当时还没有复读概念，二是
家裡有 9 个兄弟姐妹，负担重，就
此，他失去读大学的机会。为谋生，
1987 年，他与爱人到株洲化工厂务
工。现实的差距让他印象深刻。在
工厂，正式员工有两室一厅的福利
房，逢年过节，水果、鸡蛋、茶油
一样不少。但这一切不属於屈伟员
夫妇。
1991 年，屈伟员将女儿屈婷接
到了株洲化工厂子弟学校入读。在
城裡，她第一次用到了洗发水和沐
浴露。1992 年，全家人回到村裡，
她才意识到，很多小伙伴连卫生纸
都没见过。屈婷说，当城乡差距摆
在面前时，人就有摆脱的愿望。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高考落榜
是大概率。在罗鹏提供的博士名单
花名册中可以看出，出生於上世纪
五六十年代的秧田村人，进入大学
屈 指 可 数， 占 比 最 多 的 是“70 后
80 后”， 他 们 中 不 少 人 赶 上 高 校
扩招。1999 年，中国普通高校招生
160 万人，此后，中国高校连续 10
多年扩招。
截至 2018 年，中国高等教育
毛入学率达 48.1%，中国即将由高
等教育大众化阶段进入普及化。
罗 志 勇 说，40 年 前， 城 乡 差
别大，许多人希望通过考学，“农
转非”进城，其实这也是城市化的
一个侧面。而新世纪，中国经济高
速发展给了老家的学子更大的想象
空间，可以通过求学参与到经济和
科技发展的大潮中去，追求自己的
价值。
2003 年，屈婷考入南开大学，
从本科读到博士。毕业后，她成为
大学教师。屈婷博士毕业的第一年，
父母就不再出去打工。家裡的房子
也重新整修，原来破旧的土砖房变
身现代的小楼。
一直以来类似的故事，总在村
裡反复被传讲。村民认为，这是一
种标杆，值得夸耀。这几年，村裡
请几个博士在回乡时为村裡小学生
讲课。罗鹏看来，这种近距离的感
染，能帮助孩子在心裡种下要改变
命运的种子。
屈婷觉得，对小孩子来说，改
变命运、打破蒙昧的第一步是唤起
他们自发学习的动力，教育不是灌
输，不是考高分，而是唤醒，是点燃。
2019 年 6 月 22 日，杭州钟
书阁网红图书馆。近年兴起网红图
书馆热带动了读书热。
本报特约记者王骏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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